大荒剑派两大主流分别为奕剑与太虚,一方以剑为主一方为辅。邪剑二十三则完全脱离人与剑高低位置的争论,从人剑合一的角度解决问题,注重后招,因而易学难精。同样的平直一剑,必须带势齐出。势不同于剑气,除涵盖剑手玄功外,更多的是剑与人共同变化的所有可能。一般对手根本无从感受此中深奥,或横档或直刺,一变之下破绽立现,下一刻邪剑二十三威力全面展现:一招斩敌,不在话下。
太虚斩妖也考虑到了势的问题,从太极图中的八卦衍变而生:一卦由三爻组成,因而此剑诀修炼到极致至少可携带两层“势”,无穷变化累积而成,可谓全面防御,剑网之下气息难透。放眼整个大荒不可谓上乘剑法,但与邪剑二十三对拆下破绽只会愈变愈大,孰强孰弱十分明显。
“圣”以剑为名,对剑道的追求必是卓越之至。慕克白精通八大门派武学,在他眼里太虚的斩妖根本算不得剑法。原因很简单,随着邪剑二十三境界的提升,一招间渗入的势,会愈加的精妙与匪夷所思,最终达至二十三层,倘若再多一层,剑手便会被剑法彻底夺取理性,成为剑痴疯魔。即便如此,常人练此剑谱亦难免失心,故剑圣慕克白隐居山崖之巅研悟克制邪剑二十三弊端的方法。
眼前剑手身法轻盈,递出来的势让我看不清后手,面对邪剑二十三杀招,深知万不可运出斩妖抵挡。一变之下对方剑势起,牵动间,身不由己,败后坠入山崖,坐实史上最倒霉主角的宝座。
死亡气息提上眉梢,不容多想,抬手天逸云舒递出一剑。自上而下,相同剑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两位剑手于山崖峭壁间游走拼斗,仿若踏行平地。光影遮蔽,依然看不清对手容貌,见我使出邪剑二十三,他语气不惊反喜:“来得好!”
声音极为年轻,与剑圣的弟子们当是同辈。至上剑法的对决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运出的长剑在长空中对称滑掠,唯有剑气相向摩擦发出的啸叫。强大的玄功禁不住向外透放,浊气铺天盖地猛扑对手!
“嘭!”第一次正面对拼并非自于我们手中的长刃。无比惊讶:对手浑身上下溢出血红色的实质邪意杀气。伴随位置的变换,夕阳西沉的霞光终是照出他白皙英俊的脸庞,映得他的双眼更加血红。
“这不是二十三的内门功法!他是不是悟出来了!?”
双脚嵌入山石,垂直峭壁,浊气外放后万有引力似乎没有那么强大了:“这位朋友,剑圣老前辈今早远游去了,若有要事请见,我可代为转告。”
“老前辈?他传你二十三剑法,你却连他师父都不叫!”空气中满是他的愤怒,“杀!”
这话说的我,又是一头雾水,你杀意凌然前来,肯定是找麻烦的。听我没称呼老慕师父,又发疯似地拼起命来,只想破口大骂:你是不是傻!
可惜根本来不及吐语,一剑一剑又一剑,剑势破开浊气,应接不暇,企图抢夺制高点,借着地理优势。但显然的,武学达至这种境界,此点点地利根本无可撼动胜败之果。
因此,面对已将邪剑二十三融会贯通的对手,我只得节节退让。但神奇的是,天逸云舒依旧没有与他的兵刃产生任何相触。
……
实质化的血红杀气与黑色浊气相撞,剑气四溢,坚硬山石彷如豆腐般直直切开,锋利切口带出的石块不断坠入深渊。
同是邪剑二十三,拼到最后比的不是玄功,气力,凶悍,杀意;而是单纯的“势”。从我的角度,是他的长剑碰撞在天逸云舒上;但相信从他使的剑诀看,是我率先落在下怀。可以确认的是胜负即分。
“叮叮叮!”刺耳的金铁交击霎时爆开,积蓄已久的剑势变化若江河决堤。可以说这次剑斗是一盘围棋,一黑一红子子对垒,直至棋盘摆满,留下最后一个空格,红子与黑子同时抢占,最终不可回避地绞杀一起。
玄功,杀意,浊气,剑法……托着我们悬浮天空,剑圣居所在山崖亦被踏在脚下,黑色剑影织成的致密网格与血红邪意垒成的剑势相向而撞,
“嘭!”“轰隆隆!”“叮铃铃!”威力强悍得超出想象,部分溢出的招意,活生生地削掉一层山岩。暗自庆幸,幸好若彤没有回来!
“叮!”剑尖点在剑背上!糟糕了!我的剑势走到了尽头,他却还可再变。
对手冷冷吐语:“未有忘情!”
青色长剑在天逸云舒的剑背上划下一条长长的口子,火星四溅后鲜血飞散开来。
“啊!”剑势避无可避,右臂皮肉掀开,露出森森白骨。紧接着便是我的头颅。
血色眼瞳狂热无比:“死!”
生死存亡一线间,邪影自体蹿出,挥动拂尘挡下致命一击,另一边抬手退鬼轰出。对手未有想到此后招,回剑慢了一分,吃痛收招:“竟是太虚观的!”
疼痛差点令我昏厥,断线风筝般坠落而下,幸好有人将我接住。
奕剑慕英华御剑而行间,将我放在地上:“来人好生厉害!龙影,床榻和房屋已在刚才拼斗的余波中削为了粉末,只得委屈你躺在地板上了。”
每一字吐语都疼得将人晕过去:“多…谢…”
“勿要言语,剩下的交给我们。”英华的师兄师弟已同神秘剑手绞杀一起,情形不容乐观。奕剑利剑飞出,“观其妙”围绕周身,挺剑而上:“来者到底何人!”
……
邪影被斩为黑气,丝丝缕缕回入我身。稍有些气力,低首看向右臂,森森白骨血肉模糊。看起来这条手臂是废定了。
妈的,刚觉得时来运转,一条手臂就没了,我又不是杨过,命运这玩意实在是无力吐槽。
地平线盖没了最后一丝红霞,黑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