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市私立医院,VIP豪华病房。
许白悠悠转醒,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疑惑的瞅了眼这偌大的病房,似乎看到不想看的东西,顿时忿然作色,喊道:“跟屁虫你给我过来!听见没?跟屁虫!喂!”不见应声,又暴躁的吼道:“跟屁虫!叫你呢!死了?快点给我滚过来!听见没!”
依旧没人回应,许白怒不可遏的翻身下床,可就这时,仿佛有着无数把锋利的尖刀同时插入他的右小腿,痛瞬锥心刺骨的疼痛涌入全身。
“这、这……”许白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惨叫了一声,“这、这怎么回事?”他煞白了脸,不敢置信的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右腿打上了石膏。
“为什么这么疼?骨头碎了?”许白强忍着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小心翼翼地佝偻起身子,单着腿踉踉跄跄地坐回病床。“难道是那场车祸造成的?”倏地,见到不远处的沙发上丑态百出的躺着一个人,霎时忘了疼痛,勃然大怒喊道:“跟屁虫,你在干嘛!谁允许你睡觉的!快给我起来!快点!”
沙发上是个酣睡的白裙少女,她抱着粉红色的手提包,东倒西歪、不顾春光外泄的躺着,似乎做了个美梦,溢着口水的小嘴微微上扬着。
许白越看越来气,拽起枕头砸了过去,正准备破口大骂,门开了。
院长领着一群护士迈了进来。那院长见许白醒了,喜出望外道:“太好了,小少爷你醒了。”说着,亲自倒了杯开水送过去,谁料许白视若无睹。
院长尴尬笑了笑,也没跟他一般见识,把水杯递给身后护士,和颜悦色道:“小少爷听叔叔的,飙车这种玩命的东西还是远离好……”
可话还没说完,许白冷若冰霜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住嘴,又指了指熟睡的白裙少女,吩咐下属似的道:“别叽叽歪歪说些没用的,快滚过去把头猪踹醒!”
院长哪想到他这么目无尊长,不禁有些羞恼,但想到他家世背景也只能忍气吞声。顿了顿,强颜欢笑的点头,可刚要抬脚,身后一位妙龄护士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角,摇头柔声道:“院长,您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她这几天都没合过眼了。”
许白皱眉,凶残的目光冲她一射,“狗东西!这有你说活的地方?”
这妙龄护士不满的望向傲慢无礼的许白,挺起胸膛不卑不亢道:“许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这是神圣的人民医院不是你呼来唤去的王宫。还有,那位叫小颜的姑娘不是你的奴隶,请你尊重点!至少,这几天,她为你祈祷替你担忧的份上值得你尊重!”
院长哪知道这不起眼的护士竟然口不择言,吓得一哆嗦,连忙制止。
许白瞪了眼她,嗤之以鼻,却稀奇的没有发难,转向院长,冷冷道:“我说老东西,你耳背了?是不是要辞职回家养老?”
院长不悦,怪护士多嘴,阴沉的老脸疾步而去,迁怒的狠狠地抓住白裙少女的胳膊,使劲的拽了拽,埋怨道:“别睡了,快起来!”见她不醒,又狠毒的用指甲掐了掐,“快起来,怎么睡得跟猪一沉!”
那小颜皱了皱眉,似乎被弄疼了,揉了揉惺忪眼睛,忽然急道:“少爷他怎么样了!”说着蹦起,焦急不安地望向病床,见许白平安无事,笑逐颜开跑过去抱住他,喜极而泣道:“谢天谢地,少爷你醒了啦!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许白厌恶推开她,冷峻道:“少在这里哭哭啼啼丢人现眼!走,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说着强忍右腿疼痛,艰难站起。
小颜忙去搀扶,弱弱问道:“少爷,你能出院了么?”不确定的望向那个妙龄护士,“刘姐姐,能么?”
妙龄护士先是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板着脸望向许白,准备劝阻。院长生怕她又口无遮拦,忙,一把拉她开,道:“小少爷,为了避免发生再移位,我还是劝你……”
许白又不礼貌的打断他,丢了句,“炒了她。还有,我不想在这座城市见到她!”
小颜一呆,疑惑道:“咦?谁?不会是……”担忧的望向那妙龄护士,不满道:“少爷你不能这样,你不知道这份工作对她多重要!”
妙龄护士没说什么,冲她微笑的摇了摇头。
小颜无奈,鞠躬道:“刘姐姐,我……”还没说完,许白冷冷道:“走。”
院长也无可奈何的瞄了眼那个护士,叹了口气又望向许白离去的背影,嘟囔道:“难怪市长不待见他,呸,就一个自以为是的废物!”
广市人民医院,停车场。
许白停了下来,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也想被炒!”
小颜吐了吐舌头,低头感慨道:“虽然才我们接触了几天,但我真心喜欢她了,真的把她当姐姐了。”顿了顿,抬头赌气的瞪了眼许白,撇嘴道:“我不求你了,我跟老爷说去。”
许白一听“老爷”,霎时变脸,甩开她,责骂道:“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他!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他的东西除了钱我一样都不想见到!你竟然还把我送到他投资的私立医院!我真不知道的脑袋是用来干什么的!”
小颜突然被他不由分说的叱骂,很是委屈,低头解释道:“可,这是全市最好的医院嘛,再说当时的情形,我怕别的医院救不了你。再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老爷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许白这一听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推开她,“我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还有,你是我的下人不是他下人!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吃里扒外惹难道不觉得很羞愧吗!”
“我……”女仆更委屈了,抿着小嘴唇,眼角泛光。
许白摇了摇头,瞧她楚楚可怜不禁叹了口气,心中也不由悲凉起来,“即使我一命呜呼了,他也不会来探望我的……又何必交代什么。”
“不,”小颜忙道,“是院长说你已经度过危险期所以、才没来的——真的!再说了,老爷作为一市之长太多事要处理,一时抽不出身也无可厚非啊。”
“是么?只是一时抽不出身?”许白凄凉一笑,“在他眼里,这个丑陋的、罪恶的城市比他的独子重要得多了!”顿了顿,恻然一笑,“难道不是么?如果他不在乎这个城市,如果他愿意放弃当市长我母亲也不死了!”
小颜顿时语塞。
“这样的人不配有妻有子!”许白冷冷道。
小颜缓缓抬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许白吐了口,强颜欢笑,伸出手道:“钥匙,我们回家!”
小颜瞧他这样心里怪难受的,但也不愿意再说那些伤心事,故意噘着嘴俏皮说道:“不给,这可是我的爱车耶!”
“你的东西?”许白皱眉道,“你的东西哪样不是我买的?”
小颜弱弱的却又挑衅的说道:“姨妈巾……”
“你!”许白白了她一眼,不悦道,“别以为跟我几年就可以嬉皮笑脸、自以为是的顶撞主人了!钥匙!”
小颜哦了一声,从手提包取出钥匙递给他,蓦然愣了,瞪大眼睛喊道:“少爷,你、你腿不是骨折了么?!”
许白被她这一问也是一呆,再低头瞧了瞧活动自如的双腿,更是目瞪口呆暗惊不已:“这、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不疼了?”说着试探性的敲了几下石膏,又快速的做了个上下蹲,真的莫名其妙康复了。
小颜大惑不解,瞠目结舌,道:“少、少爷?好、好了?”
许白呆滞的摇了摇头又喜悦的点了点头。
“这太神奇了!”小颜欢呼跃起,“不愧是全市最好的医院,太了不起!我都有点不敢相信……”忽见少爷阴沉着脸瞪着自己,霎时如同犯错待罚的小屁孩低下头一动不动。
“这关他医院什么事!”许白阴沉着脸,夺过钥匙,“上车。”还没待她系上安全带,上档踩油门调头一个飘逸离开了医院。
小颜一个没抓稳砸向了许白的肩膀——差点亲到他的白净的脸颊,倏地脸一红,尴尬的连忙避开,顿了顿,没话找话的问了句,“少爷,那个、我想问一个问题。”见他默许,说道:“以少爷超群出众的车技怎么会冲出防撞护栏坠入龙骨湖呢?”
许白一听,脑海不由浮现车祸的情形,嘀咕着,“龙骨湖低那个怪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巨蟒?龙?”越想越好奇,又一个飘移调头而去。
小颜又没抓稳砸向车窗,她撇着嘴不满道:“你故意的!”见许白没搭理她,百无聊赖的撑着小腮,若有所思的呆望着车窗外,片刻困意又来袭,打了个哈欠,眨巴着眼,淡淡自言自语似细声说道:“少爷,我们这要去哪?回别墅?去学校?”
“开房。”许白淡淡道。
“嗯?”小颜迷惑。
奢侈酒店,总统套房。
许白洗了个澡,换了身刚买的衣服,见小颜又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呼呼大睡,微皱眉:“怎么跟屁虫突然变成死睡猪了!”脑海忽然闪过那个护士的话,不由动容,“难道你真的几日几夜没合过眼了?”忽见她那双纤嫩的手臂上被掐破皮的发紫的伤痕,感慨万千,顿了顿,轻轻的把她抱上床,盖上被子,退出房间。许白叫来服务经理,吩咐道:“你在这候着,等我妹醒了亲自送她回别墅。”
广市郊区,龙骨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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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白下了车,扶着防撞护栏鸟瞰波光荡漾的水面,疑惑自言自语道:“难道那时我眼花了?赛车前确实喝了不少酒。别说这平淡无奇的湖里龙就是浩瀚无边的大海也未必有啊!”沉思片刻又摇头,“这也不可能啊,我怎么会眼花?坠湖那刻,明明看到湖底有一条似蛇似龙的庞然大物向自己游来,那股真真切切的恐惧感、压迫感不可能是假的。”
突然刮起风,有些冷意,许白打了个寒战,钻进车子,拨了一通电话,“喂,邓赫,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忍俊不禁,“听说你飙车输了?还差点溺水死亡?哈哈,真不敢相信!难不成你酒驾?嗑药?还是用脚控制方向盘?”
“不懂别废话,”许白不好气道,“找些人帮我把龙骨湖的水给抽了!”
“什么?抽了?开什么玩笑!”邓赫咂舌,“抽干龙骨湖的水?哥,有些东西不是有钱或有权就可以解决的!”
“龙骨湖说大也不大啊,不就两三个足球场大小,怎么就不行?别婆婆妈妈的,快去!”
“哎,为什么你们这些有钱有权的人都是白痴呢?”邓赫无奈道,“龙骨湖可是Material cultural heritage你懂吗,那可是受政府保护的!”
“这样的?”许白挠了挠脑袋瓜,“那帮我找几个潜水员。”
邓赫不解,“你到底要干嘛?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
“别管那么多,”许白淡淡道,“就是下水找些东西而已。”
“找东西?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不能买的?丢了就丢呗!”邓赫顿了顿,惊奇道:“你不会是……要看龙骨湖到底有没有龙吧?!”
许白好奇说:“你怎么知道……”
“哈哈,太好笑!”邓赫捧腹大笑,“你想多了,龙骨湖不是因为有龙、有龙骨而得名的,而是因为龙骨湖那生生不息、永不枯竭的劲像我们龙的传人那样有骨气、有气魄才得名的!”
“这我懂,”许白皱眉,“不怕你笑,我就是因为看到龙骨湖里有一条泛着青光的庞然大物的影子才吓得不知所措翻车的。”
邓赫又笑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偶尔一次失误很正常的,真心没必要找借口,我们又不会笑你,哈哈哈哈哈哈!”咳了咳,喃喃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个俗语是这样用的么?!”
“滚!”许白挂了电话,又不甘心的眺望了眼龙骨湖,叹了口气,放弃了。
——忽然,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龙骨湖真有龙!”
——碌碌无为,静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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